在本次巴黎时装周，CHANEL 是任何一个人都在讨论的名字。“谁将成为下一任创意总监”，也成为了大众各抒己见的议题。无论怎样，在大雨倾盆的一周里，时装周的最后一天终于迎来了久违的阳光，似乎也在庆祝 CHANEL 重返大皇宫（Grand Palais）。

　　巴黎大皇宫是巴洛克、古典和新艺术风格的完美结合，也是巴黎市中心一个完全现代化的活动场所。1975 年，大殿（建筑的中心部分）被列为历史古迹，2000 年整座建筑被列入名录。数十年来，这里每年举办 40 多场活动，接待游客约 200 万人次，总面积达 72000 平方米。中殿需要用 6000 吨钢材，比埃菲尔铁塔使用的钢材还要多。以往，在这个欧洲最大的玻璃穹顶下，曾举办过无数次展览。

　　1993 年，出于安全原因，这座非凡的建筑不得不长期关闭。跟着时间的推移，一些修复工作亟待进行，一些区域在重新开放的同时也被停止展出。2005 年，Karl Lagerfeld 开启了大皇宫与 CHANEL 之间的长期对话，为这座建筑注入了新的活力。随着合作伙伴关系的发展，这个场地很快就被证明是 CHANEL 多个奇妙系列的完美背景。比如，从重现法国乡村别墅，到建造一个火箭空间站，或是设立一个大型超市，Lagerfeld 的无限创意无处不在。这里也曾被改造成海边小屋和沙滩，或是变成了一艘名为“La Pausa”的惊艳船只。总言之，大皇宫激发了 Lagerfeld 的灵感，满足了他的幻想，大型装饰中的每一个环节都离不开大皇宫的支持。

　　随着 Lagerfeld 的离世，大皇宫也经历了 4 年的整修期。在此期间，CHANEL 加强了长期合作伙伴关系，斥资 2500 万欧元，成为了翻新项目中的独家历史性赞助商。同时，为了表彰 CHANEL 为支持大皇宫持续不断的发展的结构和目的所做的努力，中殿的一个入口被命名为 Gabrielle Chanel。

　　也许是因为秀场环境的宏伟，也原因是中央的巨型白色鸟笼。这一设置直接向 1991 年由导演 Jean-Paul Goude 执导、Vanessa Paradis 出演的标志性香水广告致敬。而 CHANEL 的“新缪斯”——Riley Keough 坐在笼中央的秋千上，一边唱着重新改编的《When Doves Cry》，一边优雅地左右摇摆，让黑色飘纱裙摆在空中形成一团美丽的云。种种意向像在提醒人们，CHANEL 丰富而悠久的历史终究要比任何可能掌舵的明星设计师影响力宏大得多。

　　在新闻稿中，品牌表示这个系列是“向像 Gabrielle Chanel 一样摆脱社会繁琐凝视的女性致敬”。那么在这个转型期中，“自由与精致”、“轻盈与灵动”则成为了 2025 春夏系列的设计焦点。首先，CHANEL 以其最具辨识度的标志对这些创意进行了想象：斜纹软呢套装被设计成短裤，而裙子的开衩比平时多露出一些腿部线条；小黑裙采用华丽的笼状裙摆，配合拱形格子图案，以呼应大皇宫高耸的几何钢筋和玻璃结构；糖果色系的针织衫和斜纹软呢上饰有 Camélia 花朵，飞行员连身裤和点缀繁复的牛仔裤也掺杂其中；花纹图案的移位连衣裙与同样花纹图案的上衣完美融合，两者都采用斜纹软呢面料；印有彩色羽毛的荷叶边丝绸、雪纺披肩和配有低垂腰带的透视纽扣衬衫裙，透露着波希米亚风的浪漫；粉色马海毛外套展现了品牌更为可爱的一面，大而蓬松的衣领让人联想起象征历史标志的山茶花；在蓝色和象牙色工装连体服上，珠宝腰带突出了模特的臀部，不久之后，一件相当时髦的皮革风衣和一条闪闪发光的黑色晚礼服陆续登场了……

　　意大利模特 Vittoria Ceretti 以超大衣领的条纹套装为秀场定下基调，也为一系列保持相似廓形的造型铺平了道路；柔美的棉质格纹和条纹装以冰沙色成为焦点，搭配协调的套装，胸罩若隐若现；宽针织透视长裙，腰部同样以腰带凸显，让人不禁想起 1990 年代 Lagerfeld 引领下的 CHANEL。而海蓝色的千禧年造型，包括低腰百褶裙、透明背心和黑色粗皮带，彻底打破了时尚界在前几季对于 CHANEL 的陈旧印象。最后，在模特大步向前时，整场秀大放异彩，夹克和连衣裙覆盖下的羽毛裙摆，让呼之欲出的飘逸感尽显夏日浪漫。

　　这个转型期中，“自由与精致”、“轻盈与灵动”则成为了 2025 春夏系列的设计焦点。

　　整个系列的色调从黎明到黄昏，是一次诗意的天空之旅。追溯其灵感来源，基于轻盈和飞行的理念，从大自然中汲取灵感，也从品牌创始人 Chanel 女士和她的密友 Colette 获得巧思。从咆哮的上世界 20 年代的“女装运动”（Garçonne Movement of the Roaring Twenties）到先锋女飞行员（Aviatrixes），本系列是向那些超越传统和期望的人们致敬，就像品牌创始人 Chanel 女士一样。飞行员夹克、光滑的飞行套装和彼得潘领子唤起了一种无畏之美，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粉色斜纹软呢套装和黑色针织短裙，则是向 CHANEL 的永恒法则致敬。如 CHANEL 的全球时尚总裁 Bruno Pavlovsky 所说，“这是根本，是一种将自己投射到未来的方式，也是一种以 360 度的视野投射品牌的方式。这不仅关系到系列的设计，还关系到展示的方式。”

　　我们目睹了一个回归品牌基因的系列，这是一种包装精良的风格练习。大礼服西装外套和中长裙的套装在各种色调的斜纹软呢中引起忠实顾客的注意；雪纺披肩翩翩起舞，透明镶边从斜纹软呢裙装中探出头来，而羽毛细节和华丽的五金配件为衣橱中的主角们带来了一丝上世纪的奢华气息；活泼的短裤、百褶长裙和羽毛裤，极具异国情调的图案、饰边、珠皮呢和上浆荷叶边领，都成为了这场秀讨论的主题。简而言之，CHANEL 从未如此 CHANEL——这不正是我们想要看到的样子吗？

　　Makoto Li：当然是秀场装置了。这是 CHANEL 四年来首次重返大皇宫（Grand Palais），算是品牌与这一标志性空间的历史性庆祝。其实这一条消息已经在秀前预热很久了，自上次 24 秋冬的高级定制系列彻底由 CHANEL 设计团队独立完成之后，就能够感受到品牌有意回归到 Karl Lagerfeld 时代所保留下来的“传统”，比如高级定制上的最后一套 Look 以婚纱亮相，秀场装置也开始以更为“宏大”的方式展示。能够准确的看出，品牌对于 Lagerfeld 在 CHANEL 工作 36 年留下的传统，非常信任且重视。

　　Savi：虽然我这次没有亲临现场，但最明显的感受就是——不再是临时场馆了。整体上，氛围对了，仪式感也重了。秀场中心的鸟笼虽然形式上很简洁，但对应了 CHANEL 以往的很多概念，比如之前那个香水广告的主题。接着就是羽毛元素，然后配合一些飘逸的雪纺纱，尤其是女歌手在荡漾在秋千上，非常切合主题。

　　Makoto Li：你知道那个女歌手是谁吗？是猫王的孙女 Riley Keough。所以 CHANEL 在这场秀上确实用了一些心思，除了 Jennie、小松菜奈之外，邀请的大部分女星还是来自于各行各业的优秀人士。

　　Savi：我一直觉得 CHANEL 在名人代言这一块，一直主打的是利用自身品牌价值去提升明星气质。以往合作的一些名流并不是那些流量明星，而且这些人保持着自己的特色。

　　Sophie Fontanel：我印象最深也是这个鸟笼。这让我想起了 CHANEL 女士的一句至理名言（当然，她说过太多至今广为流传的话）：“人们总是想把我关进笼子里——装满承诺的枕头的笼子，金色的笼子，我用目光触碰的笼子。除了为自己打造的牢笼，我从未想要过其他的牢笼。”这句话你可当作本季的一个主旨，比如到底什么样的女人会穿 CHANEL。是独立的？是聪慧的？又或者是很果敢的？

　　Makoto Li：真的是有太多可供选择的。虽然我不是平日身穿 CHANEL 精致套装的女人，但年轻的时候也确实没少买成衣和高级定制中的单品。在 Virginie Viard 任职的最近一段时间，大部分设计都在向 Z 世代“投诚”，这是我非常不满意的地方。但随着她的离开，我内心想要购买的火苗再次燃起，尤其是第 46 套 Look，那件低胸黑色吊带裙在裙摆处展示了拱形格子图案，与大皇宫的高耸的几何钢筋和玻璃结构相呼应，非常摩登。

　　Savi：第 72 套 Look 会是我最喜欢的。虽然我未必要下单购买，但你看到斗篷上的蓝色羽毛了吗，应该是雪纺纱模拟了羽毛的形态，看上去就像是高级定制系列中的一套 Look。这就是整个设计团队想要表达的“自由”主题。

　　Makoto Li：其实这是本季采用的一种新型面料 Denier 制作而成，这是一种衡量纤维厚度的单位，通常用于尼龙、丝绸和其他纺织品。

　　Sophie Fontanel：所以说，CHANEL 这样的老牌其实是有创新和突破的。我在看秀过程中拍了太多的细节，尤其是那些羽毛、荷叶边领、镂空垂坠的设计，以及衣服上镶嵌的珠串。如果说到最喜欢，可能是第 47 套。静态图看上去似乎是个平平无奇的套装，但实物动起来，那些斜纹软呢上的矩形格纹就像是手工雕刻的艺术品一般。

　　Savi：第 17 套 Look 的飞行员皮夹克。我个人很喜欢这种中性风的硬挺夹克，尤其是还搭配了这种“彼得潘领子”，看上去非常 CHANEL。尤其这件衣服是短款，相比那些长款风衣和斗篷，这件在身形上很适合亚洲人。

　　Makoto Li：我一直对黑白两色比较着迷，可能会选择 Look 18 的那件拼白色领子的斜纹软呢夹克。不知道为啥，这件居然让我想到了 Anne Hathaway 在《The Devil Wears Prada》中的 CHANEL Outfits。虽然很职业女性穿搭，但如果跳脱秀场搭配，配上一条牛仔裤，也不会很突兀。

　　Sophie Fontanel：我对 CHANEL 的配饰情有独钟，比如那双灵感来自 60 年代，带有防水台的高跟牛津鞋。

　　Makoto Li：无可厚非，CHANEL 正在面临着一个巨大的转型时期。Viard的作品脱离了 Lagerfeld 的幻想和非凡技术。不过，在数据上，Viard 确实给予 CHANEL 超高的营业额（自 Lagerfeld 去世以来增长了 75% 以上）。但我始终觉得，这是品牌效应的助力。加之，之前在 CHANEL 女士于 1971 年去世之后，11 年内 CHANEL 也是一直没有创意总监，品牌依旧可以依靠档案美学和香水事业蒸蒸日上。所以，我不觉得 CHANEL 没有创意总监这件事，会造成太大的影响。至于下一任设计师，无论是面试过的 Simon Porte Jacquemus，还是正在对接的 Marc Jacobs，亦或者是 Hedi Slimane，哪一位设计师能够真正尊重品牌基因，才是最重要的吧。当然，还有长期合作的稳定关系。

　　Savi：我同意这个观点。尤其是设计师在工作三年之后突然离开，这对于消费者来说真的是特别的消耗。试想，我们这种忠实消费的人在三年前买的东西，一下子就被淘汰了，就会对品牌产生疑惑。所以，我觉得无论是有经验的人，还是从品牌内部筛选出一个人，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应该一个独一无二的定位和说服力。至于 Hedi，虽然他现在是最热门的人选，但我有一个顾虑——他能否延续品牌的故事性？会不会是“断层式”的改变？所以，才会有人说 Hedi 加入哪种品牌，都是他的自我表现。

　　Sophie Fontanel：我跟很多人聊过这一个话题，算是本季时装周上的一大八卦。总的来说，所有人都想要 Hedi 来接任。加之，Hedi 在 Celine 25 春夏女装系列的表现，太容易让人想入非非了。20 世纪 60 年代初， CHANEL 女士将自己的设计提炼成一种制服（主要是斜纹软呢裙装），从而将自己打造成明星设计师。Hedi 这次设计的短而精巧的设计，尤其是在颈部打结，胸前还别着精美的珠宝，就是会让你忍不住地联想起那个时代。但话又说回来，依照我对 Hedi 个性的了解，如果与 CHANEL 完成一场“联姻”，真的需要一个太漫长的过程。毕竟两者都是强者，都不会做出绝对的让步。加之，Bruno Pavlovsky 也在秀后表示，创意总监的人选会认真思量，毕竟整个集团需要的是长期且稳定的关系，而不是三年之后的突然离任。同时，CHANEL 需要一个以产品为导向的人，因为它们才是品牌的真正核心。

　　当然，营业额是另一回事。在这种情况下，这涉及手袋、香水和化妆品。所以，剩下的就是等待未来的决定，创意总监的选择将对品牌的未来道路产生了很大的影响。

　　Makoto Li：看完秀之后，社会化媒体上的一数据推送给我。其中我对一个帖子印象非常深刻。就是一个 CHANEL 的骨灰级老粉在抱怨为什么有些 Look 直接“照搬”了以前的设计，那么新系列的意义在于什么？

　　Savi：昨天我一直在思考这样的一个问题。CHANEL 虽然每一季主题都不同，可能还应该要考虑潮流因素，但又不能完全跟风，还要延续品牌基因，这一切都太难了。无论怎样，CHANEL 在设计上拥有一个强大的框架，比如这一季我就看到更多的套装，像是回归到了 CHANEL 女士设计的最初阶段。

　　Makoto Li：其实仔仔细细地观察，虽然有些衣服是来自于档案，但其实比例有所调整，还拥有了一切可以直接联想到品牌基因的东西，比如西装、斜纹软呢、印花、廓形、硬挺面料。如果这表明在工作室工作的人具有高超的技能，并具有无懈可击的专业精神；那么这也表明，如果没有可提出的代表元素，时尚就是行不通的。

　　Sophie Fontanel：这个系列是 CHANEL 工作室中的所有工匠共同完成的结果，也能说是继 Lagerfeld 离开之后最棒的一个成衣系列。回看 77 套造型，实际上缺少的只有那一项——大型表演。虽然服装还是一如既往，但比以往更像 CHANEL，一种 Lagerfeld 的旧痴迷也随之回归——这一切都预示着一个“好兆头”。